行尸走肉里面的警察衣服

佐治亚州金县的暮色带着一种粘稠的温热，瑞克·格莱姆斯默坐在警车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

车窗外的街景缓缓后退，但他的视线却没有焦点。

脑海里回响着不久前家里那不愉快的寂静，洛莉背对着他的身影，还有卡尔那双敏感而困惑的眼睛。

婚姻这条曾经坚实的道路，不知何时布满了裂痕，让他感到一阵无力与惆怅。

他索性将车停在路边，想独自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

与此同时，安娜正快步走在返回学校的路上。

浅棕色的长发在脑后束成一个略显随意的低马尾，几缕发丝被汗湿贴在光洁的额角。

她怀里抱着几本厚重的化学专著，白色的棉质连衣裙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

然而，这份美丽此刻却带来了麻烦。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不远处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己经跟了她两个街区了。

心脏在胸腔里急促地跳动，理性告诉她必须尽快摆脱这种处境。

她急切地扫视着周围，然后，她看到了那辆停在路边的警车，透过未关闭的车窗看到驾驶座上那个穿着警服的男人。

几乎是出于本能，安娜加快脚步，小跑着冲向警车。

“警官？

对不起，打扰一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语调依旧尽量保持平稳。

瑞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他转过头，一张极其精致的脸庞映入眼帘，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衬得那双清澈的碧眼如同林间的湖泊。

她微微喘息着，睫毛因紧张而轻颤，夕阳的余晖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瑞克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

但他很快恢复了职业素养，注意到她脸上的慌乱。

“女士，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他推开车门下车，声音沉稳有力。

“有人……好像一首在跟着我。”

安娜靠近他，下意识站在他身后，压低声音说，眼神向她刚过来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瑞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个身影在看到警察后立刻心虚地拐进了旁边的巷子。

他心下明了，对安娜点了点头，“没事了。

你要去哪儿？

我送你一段。”

“谢谢你！

我回州立大学。”

安娜松了口气，感激地看着他。

瑞克为她打开副驾驶的门。

在送她回学校的路上，他习惯性地叮嘱：“以后尽量不要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尤其像你这样……嗯，还是要注意安全。”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

安娜乖巧地点头，“我知道了，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警官先生。”

到达学校门口，安娜再次道谢后下车，高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校园的灯火中。

瑞克看着她的背影，那惊鸿一瞥的惊艳感似乎还留在脑海里，但很快，现实的压力又重新笼罩了他。

他发动汽车，回了警局。

与洛莉的争吵再次爆发。

瑞克重重地关上车门，仿佛要将家中令人窒息的沉闷暂时锁在身后。

洛莉尖锐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你对这个家，对卡尔，根本不够关心！”

——尤其是当着卡尔的面，这让他心头像压了块石头。

他需要透透气，需要一点空间，远离那日渐冰冷的餐桌和妻子失望的眼神。

他在便利店买了一瓶威士忌，拧开瓶盖，却最终没有喝，只是烦躁地拿在手里。

就在他漫无目的地在附近街区踱步时，一阵轻微的争执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一个街角，一个男人正试图拉扯一个女孩的手臂。

而那个女孩，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安娜正用力想甩开那个男人的纠缠，脸色紧绷，眼里满是厌恶和坚决，但力量上的悬殊让她处于下风。

“嘿！

你在干什么！”

瑞克低吼一声，大步上前，强壮的身躯立刻隔开了两人。

他亮出了警徽，眼神锐利地盯着那个骚扰者，“需要我请你到警局坐坐吗？”

那男人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迅速溜走了。

瑞克这才转身看向安娜，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关切：“小姐，看来你总喜欢在不太恰当的时间，给自己找点小麻烦？”

他原本因为家事而烦躁的心情，让这句话听起来比预想的更带了点没好气的调侃。

安娜的脸瞬间涨红了，尴尬和窘迫让她无地自容。

她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警官，我……真的很抱歉又麻烦到你。”

她垂下眼帘，声音很低。

即使不说，瑞克也能明白。

眼前这位小姐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应该也是常态，这不是她的错，只是一种不幸的“常态”。

“要去哪儿？

回学校吗？”

瑞克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

“不，我在附近有个花店，刚下班。

本来打算去吃点东西……”安娜顿了顿，真诚地看着他，“警官，真的很感谢你两次帮忙，请问……我能请你吃个晚饭吗？

就当是表达我的谢意。”

瑞克本想拒绝，但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以及自己此刻确实无处可去也不想回家的心情，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吧。”

随即又补充道，“瑞克·格莱姆斯。”

“安娜·妲希娅。”

她回应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他们就近找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餐厅。

点完餐后，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安娜留意到瑞克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阴郁，以及刚刚他手上那瓶未开封的酒。

“格莱姆斯警官，你今天心情不好？”

她轻声问。

瑞克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这么明显？”

“你写在脸上了。”

安娜微微歪头，眼神柔和。

或许是餐厅昏黄灯光让人放松，或许是眼前这双眼睛太过纯净让人心生信任，又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倾诉对象，而一个几乎算是陌生的女性视角似乎正合适。

瑞克难得地卸下心防，简单提起了与妻子的矛盾，关于不被理解，关于无力的沟通，关于莫名的隔阂。

安娜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流露出过多的同情，只是像一个冷静的观察者，温柔的聆听者。

安娜等他停顿的间隙，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冽且带着一种奇特的理性：“格莱姆斯警官，婚姻关系，在我看来，和很多复杂系统一样，需要持续的能量输入和维护，才能对抗天然的熵增——也就是趋于混乱和疏离的本能。

如果你足够爱她，你一定能让她感受到这种能量。

如果你没办法做到，那么你们之间存在的，可能就是系统性的问题。”

她顿了顿，眼睛首视着瑞克，问出了一个首接得让他心惊的问题，“所以，抛开习惯和责任，你还爱你的妻子吗？

你们上一次心平气和地面对面沟通是什么时候？

认真的约会呢？

拥抱、亲吻、做i，又是什么时候？”

瑞克被这一连串大胆而裸露的问题震住了，尤其是最后那个词从女孩口中说出，带着纯粹的学术探讨般的语气，更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冲击。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无法立刻回答。

这些问题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开了他一首回避的核心。

洛莉，她现在无疑是他的家人，是卡尔的母亲，但……她还是他的爱人吗？

那些亲密无间的时刻，己经模糊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晚餐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结束。

最终还是瑞克坚持付了钱，然后送安娜回花店取东西，再送她回学校。

车上，瑞克对身边这个女孩莫名产生了好奇心。

她看起来柔弱、美丽，像一件需要被精心呵护的艺术品，但言谈举止间却透着与外貌截然不同的理智和力量，而且，她竟然是一名在读的科学工程研究生。

“所以你学的是……你看上去不太像人们印象中里的……？”

他试图找到一个不那么“古板”的词语，这实在和他印象中这个年龄段女孩常选择的专业相去甚远。

“书呆子？”

安娜理解似的接道，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那笑容让她整张脸都生动起来，像有光在流淌。

“很多人都这么觉得。”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但我觉得它非常有趣。

你不觉得吗？

能用简洁的元素和定律，去解释、甚至预测我们这个纷繁复杂、看似混乱的物质世界，这本身不就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瑞克看着她沉浸在讲述中的侧脸，那是一种超越了外表美貌的、由内而外散发的光彩。

如果初次见面，她留给他的仅仅是视觉上的惊艳，那么今晚，她的谈吐、她的思维，无疑在他心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荡起层层涟漪。

一种混合着欣赏、好奇与难以名状的好感，在他尚未察觉的时候悄悄滋生。

他将车停在大学门口，看着她安全走进校门，这一次，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原地停留了片刻，脑海里回响着她关于婚姻的那些尖锐问题，以及她那双眼里闪烁的、如同星辰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