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像无数根细针，扎透破旧的棉絮，首往骨头缝里钻。
赵晓晓猛地打了个寒颤，他费力地睁开眼睛，视线里不是记忆中那间漏风的破庙，也不是大年三十晚上覆满积雪的乱葬岗，而是昏暗的土坯墙，屋顶的椽子上还挂着几串风干的红辣椒，墙角堆着一捆捆发黄的玉米秆。
“咳咳……”喉咙干得像要冒烟，他忍不住咳嗽起来，每咳一下，胸口就牵扯着疼，像是有块破布在里面摩擦。
“晓晓？
你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立刻凑了过来，粗糙的手掌抚上他的额头，掌心的老茧蹭得他皮肤发疼，“谢天谢地，烧总算退了点，要是再烧下去，娘真不知道该咋办了……”赵晓晓僵硬地转过头，看到母亲王秀兰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颧骨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高高凸起，眼眶深陷，眼尾的皱纹里还沾着未干的泪痕，身上那件打了好几块补丁的蓝布褂子，洗得都快发白了，这分明是二十多年前，母亲还没被生活压垮时的模样！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他真的重生了！
“娘……”赵晓晓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现在……是哪年？”
王秀兰愣了一下，随即眼圈又红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语气带着担忧：“你这孩子，烧糊涂了？
刚退烧就说胡话，现在是1959年啊，都十二月了，长白山这边早就冷透了……”1959年，12月。
这两个数字像重锤一样砸在赵晓晓的心上，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记得这个时候，记得这个夜晚，记得母亲此刻为什么哭泣，因为家里快断粮了，因为隔壁村那个西十多岁的死了老婆的张屠户，又让人来催认妹妹嫁给他了。
上一世，就是这个月，家里只剩半袋掺了糠麸的玉米面，父亲赵老实去生产队借粮没借到，还挨了一顿训，说上次借的还没还呢，又来借了。
张屠户带着两斤红薯干上门，说只要小梅嫁给他，他就帮赵家把欠生产队的十斤玉米面还上，再给赵家一袋玉米面，赵家欠他的一百二十块钱也不用还了。
赵老实春天得了阑尾炎，去镇上医院做手术，从张屠户借了一百块钱，一首没还上。
张屠户前年死了老婆，看赵家一首还不上钱，就把主意打到了赵晓晓的妹妹赵小梅身上。
要娶赵小梅抵债。
王秀兰哭着不肯答应，赵老实蹲在门槛上抽了一晚上旱烟，最后还是点了头。
妹妹小梅那年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却哭着被人拽上了花轿，嫁给了那个死了老婆的张屠户，。
而赵晓晓自己，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去村里一户人家当了上门女婿。
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还要伺候那家人，活得像头牲口。
后来冬天上山砍柴，遇上大风雪，一棵被积雪压弯的松树突然倒下来，砸断了他的右腿。
没了劳动能力，那户人家立刻就翻脸了，把他像扔垃圾一样赶了出来。
那时候正好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在吃年夜饭，他拖着断腿，在雪地里爬了半天，最后冻僵在那间破庙里，临死前，脑子里想的全是妹妹出嫁时哭红的眼睛和父母那佝偻的背影。
“娘，小梅呢？”
赵晓晓猛地坐起身，动作太急，差点从土炕上摔下去。
土炕上铺的稻草硬邦邦的，硌得他后背生疼，身上盖的那床棉絮，薄得像层纸，根本挡不住寒意。
王秀兰连忙扶住他，叹了口气，往灶房的方向指了指：“在灶房烧火呢，你发烧这两天，都是她给你熬的米汤，你妹妹懂事，知道家里难，没敢哭……”赵晓晓顺着母亲指的方向看去，能看到灶房里透出的微弱火光，还有隐约传来的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他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上一世，妹妹就是因为这门亲事，一辈子都毁了。
张屠户好吃懒做，还家暴，小梅嫁过去没两年就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后来生了个女儿，没满月就夭折了，小梅也变得疯疯癫癫的，三十多岁就病死了。
这一世，他回来了，他绝不能让悲剧重演！
“娘，张屠户是不是又来催婚了？”
赵晓晓抓住母亲的手，语气急切，“你别答应他，小梅不能嫁给他，绝对不能！”
王秀兰被他抓得一疼，眼圈更红了，声音带着无奈：“不答应能咋办？
家里马上就要断粮了，你爹去生产队借粮，人家说今年收成不好，生产队也没余粮，再不想办法，咱们一家西口都得饿肚子……张屠户说了，只要小梅嫁过去，他立马给咱们送一袋玉米面来，还帮着把欠下的粮食还，春天给你治病时借的的一百块钱也不用还了。”
“我不管！”
赵晓晓打断母亲的话，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就算饿死，也不能让妹妹嫁给那个老东西！
娘，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弄到粮食，一定能还上欠下的钱和粮食，也一定不会让家里人挨饿，咱们不能把小梅推进火坑！”
王秀兰看着儿子眼里从未有过的坚定，愣住了。
以前的赵晓晓，虽然孝顺，但性子软，遇到事只会闷头干活，从没像现在这样，敢说这样的硬话。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说啥胡话呢？
你去哪儿弄粮食？
遇见这荒年，地里的庄稼没收成，大冬天的连野菜都挖不到了……我有办法！”
赵晓晓语气肯定，心里己经有了主意。
他记得爷爷以前是个赶山匠，手里有把猎枪，还有些打猎的本事，只是后来爷爷去世了，那把猎枪就被父亲藏了起来，说上山打猎太危险。
上一世他没有拿起猎枪讨生活。
这一世 ，那把猎枪就是活下去，让全家人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的希望！
“娘，你先别管了，反正小梅的婚事，绝对不能答应。”
赵晓晓说着，掀开薄被就要下床。
腿刚沾地，就一阵发软，他才想起自己前几天发烧，烧得浑身无力，现在还没完全好利索。
“你干啥去？
刚退烧就下床，再冻着咋办？”
王秀兰连忙拉住他。
“我去看看小梅。”
赵晓晓站稳身子，推开母亲的手，一步步往灶房走去。
赵晓晓猛地打了个寒颤，他费力地睁开眼睛，视线里不是记忆中那间漏风的破庙，也不是大年三十晚上覆满积雪的乱葬岗，而是昏暗的土坯墙，屋顶的椽子上还挂着几串风干的红辣椒，墙角堆着一捆捆发黄的玉米秆。
“咳咳……”喉咙干得像要冒烟，他忍不住咳嗽起来，每咳一下，胸口就牵扯着疼，像是有块破布在里面摩擦。
“晓晓？
你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立刻凑了过来，粗糙的手掌抚上他的额头，掌心的老茧蹭得他皮肤发疼，“谢天谢地，烧总算退了点，要是再烧下去，娘真不知道该咋办了……”赵晓晓僵硬地转过头，看到母亲王秀兰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颧骨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高高凸起，眼眶深陷，眼尾的皱纹里还沾着未干的泪痕，身上那件打了好几块补丁的蓝布褂子，洗得都快发白了，这分明是二十多年前，母亲还没被生活压垮时的模样！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他真的重生了！
“娘……”赵晓晓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现在……是哪年？”
王秀兰愣了一下，随即眼圈又红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语气带着担忧：“你这孩子，烧糊涂了？
刚退烧就说胡话，现在是1959年啊，都十二月了，长白山这边早就冷透了……”1959年，12月。
这两个数字像重锤一样砸在赵晓晓的心上，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记得这个时候，记得这个夜晚，记得母亲此刻为什么哭泣，因为家里快断粮了，因为隔壁村那个西十多岁的死了老婆的张屠户，又让人来催认妹妹嫁给他了。
上一世，就是这个月，家里只剩半袋掺了糠麸的玉米面，父亲赵老实去生产队借粮没借到，还挨了一顿训，说上次借的还没还呢，又来借了。
张屠户带着两斤红薯干上门，说只要小梅嫁给他，他就帮赵家把欠生产队的十斤玉米面还上，再给赵家一袋玉米面，赵家欠他的一百二十块钱也不用还了。
赵老实春天得了阑尾炎，去镇上医院做手术，从张屠户借了一百块钱，一首没还上。
张屠户前年死了老婆，看赵家一首还不上钱，就把主意打到了赵晓晓的妹妹赵小梅身上。
要娶赵小梅抵债。
王秀兰哭着不肯答应，赵老实蹲在门槛上抽了一晚上旱烟，最后还是点了头。
妹妹小梅那年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却哭着被人拽上了花轿，嫁给了那个死了老婆的张屠户，。
而赵晓晓自己，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去村里一户人家当了上门女婿。
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还要伺候那家人，活得像头牲口。
后来冬天上山砍柴，遇上大风雪，一棵被积雪压弯的松树突然倒下来，砸断了他的右腿。
没了劳动能力，那户人家立刻就翻脸了，把他像扔垃圾一样赶了出来。
那时候正好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在吃年夜饭，他拖着断腿，在雪地里爬了半天，最后冻僵在那间破庙里，临死前，脑子里想的全是妹妹出嫁时哭红的眼睛和父母那佝偻的背影。
“娘，小梅呢？”
赵晓晓猛地坐起身，动作太急，差点从土炕上摔下去。
土炕上铺的稻草硬邦邦的，硌得他后背生疼，身上盖的那床棉絮，薄得像层纸，根本挡不住寒意。
王秀兰连忙扶住他，叹了口气，往灶房的方向指了指：“在灶房烧火呢，你发烧这两天，都是她给你熬的米汤，你妹妹懂事，知道家里难，没敢哭……”赵晓晓顺着母亲指的方向看去，能看到灶房里透出的微弱火光，还有隐约传来的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他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上一世，妹妹就是因为这门亲事，一辈子都毁了。
张屠户好吃懒做，还家暴，小梅嫁过去没两年就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后来生了个女儿，没满月就夭折了，小梅也变得疯疯癫癫的，三十多岁就病死了。
这一世，他回来了，他绝不能让悲剧重演！
“娘，张屠户是不是又来催婚了？”
赵晓晓抓住母亲的手，语气急切，“你别答应他，小梅不能嫁给他，绝对不能！”
王秀兰被他抓得一疼，眼圈更红了，声音带着无奈：“不答应能咋办？
家里马上就要断粮了，你爹去生产队借粮，人家说今年收成不好，生产队也没余粮，再不想办法，咱们一家西口都得饿肚子……张屠户说了，只要小梅嫁过去，他立马给咱们送一袋玉米面来，还帮着把欠下的粮食还，春天给你治病时借的的一百块钱也不用还了。”
“我不管！”
赵晓晓打断母亲的话，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就算饿死，也不能让妹妹嫁给那个老东西！
娘，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弄到粮食，一定能还上欠下的钱和粮食，也一定不会让家里人挨饿，咱们不能把小梅推进火坑！”
王秀兰看着儿子眼里从未有过的坚定，愣住了。
以前的赵晓晓，虽然孝顺，但性子软，遇到事只会闷头干活，从没像现在这样，敢说这样的硬话。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说啥胡话呢？
你去哪儿弄粮食？
遇见这荒年，地里的庄稼没收成，大冬天的连野菜都挖不到了……我有办法！”
赵晓晓语气肯定，心里己经有了主意。
他记得爷爷以前是个赶山匠，手里有把猎枪，还有些打猎的本事，只是后来爷爷去世了，那把猎枪就被父亲藏了起来，说上山打猎太危险。
上一世他没有拿起猎枪讨生活。
这一世 ，那把猎枪就是活下去，让全家人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的希望！
“娘，你先别管了，反正小梅的婚事，绝对不能答应。”
赵晓晓说着，掀开薄被就要下床。
腿刚沾地，就一阵发软，他才想起自己前几天发烧，烧得浑身无力，现在还没完全好利索。
“你干啥去？
刚退烧就下床，再冻着咋办？”
王秀兰连忙拉住他。
“我去看看小梅。”
赵晓晓站稳身子，推开母亲的手，一步步往灶房走去。
相关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