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股原主的记忆浮现脑海，1912年中山先生与晚清签约，完成了和平过渡，先生东奔西跑，历经千辛万苦，说服各路高官军阀，正式完成了民国的一统，迎来了短暂的和平，人民终于走了喘息之机，然天有不测风云，多年的劳累导致重病缠身，25年国父病逝，各路军阀有开启了混战，整个华国百姓陷入了水深火热，原主就是这样沦为乞丐过了几年，然后被自己替代。
所以现在是1930年。
晋西北的风，像是带着刀子，从土地庙的破窗眼里钻进来，刮在脸上生疼。
廖日天蜷缩在墙角的干草堆里，己经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三天，可肚子里的饥饿感，却一天比一天来得凶猛。
头两天，他还凭着一股子现代人的“体面”，拉不下脸去跟那些真正的乞丐抢食。
只是揣着那个破碗，在附近的村子里晃悠，想学着电视剧里那样，找户人家讨口饭吃。
可这年头的晋西北，兵荒马乱的，老百姓自己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谁有余粮给一个陌生的乞丐？
他碰了一鼻子灰。
有户人家的婆娘隔着柴门，上下打量他几眼，啐了口唾沫，骂了句“游手好闲的懒汉”，哐当一声关上了门；有个老汉倒是心善，看他实在可怜，从灶台上舀了小半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还叮嘱他“赶紧找个营生，总比讨饭强”。
就这半碗米汤，成了廖日天这两天唯一进嘴的东西。
到了第三天，那点米汤早就消化得干干净净，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拧着，疼得他首冒冷汗。
胃里空得发慌，嘴里又干又苦，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他瘫在干草堆里，眼冒金星，脑子里嗡嗡作响，唯一的念头就是——饿。
这时候，什么穿越的惊慌，什么对未来的恐惧，都被这铺天盖地的饥饿感压了下去。
他终于明白，在1930年的晋西北，体面值不了半粒米，活下去，才是唯一的大事。
可活下去，谈何容易？
他挣扎着坐起来，想再出去碰碰运气，可刚一挪身子，就觉得天旋地转，差点一头栽倒。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喘了半天粗气，只能又颓然坐回干草堆里。
“操！
这什么狗屁日子！”
廖日天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哼。
他开始下意识地“怼”起来，不是对着人，是对着这操蛋的命运，对着这该死的饥饿，对着这透风漏雪的破庙。
“老天爷你瞎了眼啊？”
他抬起头，望着漏风的屋顶，有气无力地喊道，“我廖日天虽说不算啥好人，可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吧？
至于把我扔到这鬼地方来受罪吗？
要饿死老子啊？
有本事你一道雷劈死我算了！”
喊了几句，屋顶上除了落下几片灰尘，啥反应没有。
风倒是更大了，卷着寒意灌进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有这破天气，”他裹紧了那件烂棉袄，棉袄里的棉絮早就板结了，根本挡不住风，“冻死人不偿命啊？
就不能暖和点？
暖和点老子也好出去讨口饭吃啊！”
空气依旧冰冷，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他又低头瞪着自己那只瘦得像鸡爪的手：“还有你这破身子，弱不禁风的，老子以前虽说不算壮实，好歹也是一米八的个头，扛袋大米不成问题！
你倒好，走两步路就喘，饿两天就快趴下了，废物！”
手当然不会回应他，只有手腕上冻裂的口子，在寒风里隐隐作痛。
廖日天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骂着，从老天爷骂到土地爷，从这破庙骂到身上的破衣服，甚至连墙角那只空了的破碗，都被他数落了几句“没用的东西，连口剩饭都装不来”。
他知道这没用，纯粹是饿极了的发泄。
以前在沪申安保，他怼天怼地，好歹还有人跟他拌嘴，有人把他的话当玩笑。
可到了这儿，他就像个疯子，对着空气自说自话，连个回音都显得那么吝啬。
骂着骂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皮也越来越沉。
饥饿和寒冷像两条毒蛇，一点点吞噬着他的精力。
他觉得自己像一片羽毛，轻飘飘的，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意识渐渐模糊，他终于抵不住那股强大的倦意，脑袋一歪，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次，他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2023年的沪申市。
他看到自己躺在宿舍那张舒服的床上，手机屏幕还亮着，游戏还在挂机。
队长推门进来，没像往常那样训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明天换个轻松点的岗”。
他心里有点别扭，却还是嘴硬地说了句“不用，我这岗挺好”。
他看到队里的老王，端着一碗刚泡好的面，递到他面前：“日天，刚看你没吃饭，给你加了个蛋。”
他想接过来，嘴里却说“谁稀罕你的蛋”，可手却诚实地伸了过去。
他看到小张，拿着新买的游戏皮肤，兴冲冲地跟他炫耀：“日天，看我这皮肤帅不？
回头组队带你上分。”
他翻了个白眼，说“就你那技术，带不动我”，可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他还看到了父母，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叮嘱他“天冷了加衣服少熬夜打游戏好好干活别惹事”。
他不耐烦地应付着“知道了知道了”，却没看到电话那头，母亲悄悄抹眼泪的样子。
梦里的画面，一帧帧闪过。
都是些平日里被他忽略的小事，此刻却清晰得像在眼前。
他想起自己总觉得队长针对他，却忘了队长好几次在他值夜班犯困时，替他多盯了两个小时；想起自己总嘲笑老王年纪大、动作慢，却忘了老王每次带饭，都会多带一份给他；想起自己总跟小张抬杠，却忘了那次他生病，是小张跑前跑后给他买药倒水。
他想起自己工作吊儿郎当，总觉得混日子就行，从没想过认真学点东西，为自己铺条后路；想起自己对父母的关心嫌烦，一年到头没主动打过几个电话，甚至连他们的生日都记不清。
他这短暂的一生，好像除了怼人，除了抱怨，除了浑浑噩噩地混日子，就没干过什么正经事。
他总觉得别人欠他的，总觉得世界对他不公，却从来没想过，自己到底付出过什么，珍惜过什么。
“廖日天，你就是个混蛋……”梦里的他，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想对队长说句“谢谢”，想跟老王道声“辛苦”，想拍着小张的肩膀说“一起上分”，想给父母打个电话，好好听他们说说话……可没有如果了。
梦里的沪深市渐渐模糊，温暖的宿舍、熟悉的面孔，都像潮水一样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晋西北凛冽的寒风，是土地庙冰冷的墙壁，是肚子里那撕心裂肺的饥饿。
廖日天猛地睁开眼睛，眼角还带着湿意。
天己经黑透了，庙里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天光，能勉强看清周围的东西。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冰凉一片。
刚才的梦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他心里发酸。
原来，那些被他怼过的人，那些被他嫌弃的日子，竟然是他再也回不去的温暖。
肚子又开始叫了，比之前更凶。
但这一次，廖日天没有再咒骂，也没有再抱怨。
他只是默默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饿，真的太饿了。
但他不能就这么饿死。
他死过一次了，不能再稀里糊涂地死第二次。
不管这是1930年的晋西北，还是什么鬼地方，他都得活下去。
不是为了别的，就为了刚才那个梦里，那些让他后悔的人和事。
他得活着，活得像个人样，才算没白来这一遭。
他挣扎着站起来，拿起墙角的破碗。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和抱怨，只剩下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
就算是讨饭，他也得讨到一口吃的。
活下去，才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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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是193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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