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内部的光线晦暗不明，只有破碎的天窗投下几缕惨淡的天光，在布满尘埃和碎片的空气中切割出模糊的光柱。
空气中混杂着浓烈的腐臭、灰尘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人类生活过的酸馊气息。
杨涵和柳小秋背靠着冰冷的墙体，屏息凝神。
远处，那些被通道里打斗声惊动的身影正在货架间蹒跚移动，低沉的嘶吼声在空旷的卖场里回荡，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音。
“不能硬闯，”杨涵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数量不少，惊动了它们，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
柳小秋紧张地点点头，手指因用力握着钢筋而发白。
她的目光忽然被斜前方一个半倒塌的货架吸引，那后面似乎有一条狭窄的缝隙，可以绕过中央开阔区域，迂回接近对面的服装区。
“杨涵姐，那边！”
她低声示意。
杨涵迅速判断了一下路线，点头：“好，跟紧，脚步放轻。”
两人如同幽灵般，借助倒塌的货架、散落的箱子和承重柱的阴影，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
每一步都踩得极轻，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腐烂的商品和碎玻璃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每一次都让她们的心跳漏掉半拍。
就在她们成功穿过大半区域，己经能隐约看到服装区悬挂的招牌时，一阵极其细微的、压抑的啜泣声，夹杂着低语，从旁边一个挂着“员工休息室”牌子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有人！
杨涵立刻伸手拦住柳小秋，两人迅速闪身到门侧的视觉死角。
杨涵将耳朵贴近门缝，柳小秋则紧张地警戒着后方。
门内的声音断断续续，但能听清是几个人在说话。
“……妈，我饿……”一个带着哭腔的稚嫩声音，听起来像个孩子。
“乖，再忍忍，等外面那些东西走远点，王叔叔再出去找吃的……”一个疲惫的女声安慰着。
“小声点！
别把那些怪物引过来！”
另一个压低的男声带着明显的焦躁，“妈的，这鬼地方吃的都快没了，水也只剩半瓶……早知道当初就该跟着车队往南边撤……往南？
南边就安全吗？
路上死的人还少吗？”
女人反驳道，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那也比在这里等死强！
现在好了，被困在这，外面全是那玩意儿！”
杨涵和柳小秋对视一眼，眼神复杂。
里面有幸存者，听起来像是一家人，可能还有一个孩子。
在末日里遇到同类，本该是件庆幸的事，但此刻，却让她们陷入了两难。
柳小秋眼中流露出不忍，轻轻拉了拉杨涵的衣角，用口型无声地说：“帮帮他们？”
杨涵的眉头紧锁，眼神里挣扎一闪而过，但很快被更为坚硬的理性取代。
她摇了摇头，同样用极低的声音，几乎是在柳小秋耳边气声道：“怎么帮？
我们有能力带他们走吗？
摩托车只能坐两个人。
食物只够我们五个撑一个月。
带上他们，我们去A市的计划怎么办？
明远家还等着确认……”她的话像冰冷的雨水，浇灭了柳小秋刚刚升起的同情心。
是啊，她们自身难保，摩托车的空间、有限的物资、明确的目标……每一个现实因素都像冰冷的枷锁，束缚着她们那点可怜的善意。
末日之下，廉价的同情心往往意味着共同的灭亡。
李思辰说得对，现在能做的，是先保护好身边的人。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把手突然轻轻转动了一下！
杨涵反应极快，一把拉住柳小秋，迅速而无声地退后几步，闪进了旁边一个空置的收银台后面，心脏怦怦首跳。
“吱呀——”一声轻响，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面色蜡黄、眼窝深陷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警惕地左右张望。
他手里紧握着一根撬棍，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戒备。
他显然听到了门外刚才极其细微的动静。
男人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看了看通道两头游荡的丧尸，又侧耳听了听，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手里的撬棍依旧握得死紧。
他退回房间，轻轻关上了门，隐约还能听到他压低声音说：“……好像没什么，可能听错了……”收银台后，杨涵和柳小秋大气都不敢出。
刚才那一刻，她们清楚地看到了那个男人眼中的绝望和如同惊弓之鸟般的警惕。
那不仅仅是对丧尸的恐惧，似乎也包含着对同类的不信任。
“看到了吗？”
杨涵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们帮不了他们。
甚至，如果让他们发现我们，为了食物和出路，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末日之下，人性经不起考验。
有限的资源会将最原始的生存竞争无限放大。
柳小秋沉默了，她明白杨涵是对的。
那种无力感像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鼻子发酸，但她强迫自己把眼泪憋了回去。
在这里，脆弱是致命的。
“抓紧时间，”杨涵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重新变得坚定，“找到衣服，立刻离开。”
两人不再犹豫，趁着休息室那边没有动静，迅速而安静地溜进了不远处的服装区。
这里同样一片狼藉，货架东倒西歪，衣服散落一地，很多上面都沾满了污渍甚至血污。
她们顾不上挑剔，快速地在混乱中翻找着厚实、耐磨的衣物，尤其是男式的。
羽绒服、厚夹克、保暖内衣……只要是看起来还算完好、尺码合适的，就被她们迅速塞进带来的空背包里。
过程中，她们尽量不发出声音，但不可避免的悉索声，还是引来了附近一两个游荡的丧尸。
杨涵毫不犹豫，用消防斧快速而安静地解决了它们，动作干净利落，尽量避免更大的响动。
背包渐渐被填满。
柳小秋甚至还找到了一些结实的帆布腰带和几顶保暖的帽子，也一并塞了进去。
“够了，再多就影响行动了。”
杨涵掂量了一下背包的重量，低声道。
她们最后看了一眼员工休息室的方向，那里依旧紧闭着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里面的人的命运，她们无权也无力干涉。
沿着原路，两人小心翼翼地撤退，比来时更加警惕。
顺利穿过后勤通道，回到那扇半掩的防火门外，重新呼吸到外面冰冷而“相对自由”的空气时，她们才感觉一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启动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再次响起。
杨涵透过后视镜，最后看了一眼那栋如同坟墓般的商场，然后毫不犹豫地拧动油门，载着柳小秋和来之不易的物资，向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风掠过耳畔，吹不散心头的沉重。
这一次外出，她们不仅带回了衣物，更带回了对末日残酷性更深一层的认识：活下去，有时候意味着必须做出冰冷而痛苦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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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忽然被斜前方一个半倒塌的货架吸引，那后面似乎有一条狭窄的缝隙，可以绕过中央开阔区域，迂回接近对面的服装区。
“杨涵姐，那边！”
她低声示意。
杨涵迅速判断了一下路线，点头：“好，跟紧，脚步放轻。”
两人如同幽灵般，借助倒塌的货架、散落的箱子和承重柱的阴影，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
每一步都踩得极轻，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腐烂的商品和碎玻璃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每一次都让她们的心跳漏掉半拍。
就在她们成功穿过大半区域，己经能隐约看到服装区悬挂的招牌时，一阵极其细微的、压抑的啜泣声，夹杂着低语，从旁边一个挂着“员工休息室”牌子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有人！
杨涵立刻伸手拦住柳小秋，两人迅速闪身到门侧的视觉死角。
杨涵将耳朵贴近门缝，柳小秋则紧张地警戒着后方。
门内的声音断断续续，但能听清是几个人在说话。
“……妈，我饿……”一个带着哭腔的稚嫩声音，听起来像个孩子。
“乖，再忍忍，等外面那些东西走远点，王叔叔再出去找吃的……”一个疲惫的女声安慰着。
“小声点！
别把那些怪物引过来！”
另一个压低的男声带着明显的焦躁，“妈的，这鬼地方吃的都快没了，水也只剩半瓶……早知道当初就该跟着车队往南边撤……往南？
南边就安全吗？
路上死的人还少吗？”
女人反驳道，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那也比在这里等死强！
现在好了，被困在这，外面全是那玩意儿！”
杨涵和柳小秋对视一眼，眼神复杂。
里面有幸存者，听起来像是一家人，可能还有一个孩子。
在末日里遇到同类，本该是件庆幸的事，但此刻，却让她们陷入了两难。
柳小秋眼中流露出不忍，轻轻拉了拉杨涵的衣角，用口型无声地说：“帮帮他们？”
杨涵的眉头紧锁，眼神里挣扎一闪而过，但很快被更为坚硬的理性取代。
她摇了摇头，同样用极低的声音，几乎是在柳小秋耳边气声道：“怎么帮？
我们有能力带他们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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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远家还等着确认……”她的话像冰冷的雨水，浇灭了柳小秋刚刚升起的同情心。
是啊，她们自身难保，摩托车的空间、有限的物资、明确的目标……每一个现实因素都像冰冷的枷锁，束缚着她们那点可怜的善意。
末日之下，廉价的同情心往往意味着共同的灭亡。
李思辰说得对，现在能做的，是先保护好身边的人。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把手突然轻轻转动了一下！
杨涵反应极快，一把拉住柳小秋，迅速而无声地退后几步，闪进了旁边一个空置的收银台后面，心脏怦怦首跳。
“吱呀——”一声轻响，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面色蜡黄、眼窝深陷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警惕地左右张望。
他手里紧握着一根撬棍，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戒备。
他显然听到了门外刚才极其细微的动静。
男人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看了看通道两头游荡的丧尸，又侧耳听了听，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手里的撬棍依旧握得死紧。
他退回房间，轻轻关上了门，隐约还能听到他压低声音说：“……好像没什么，可能听错了……”收银台后，杨涵和柳小秋大气都不敢出。
刚才那一刻，她们清楚地看到了那个男人眼中的绝望和如同惊弓之鸟般的警惕。
那不仅仅是对丧尸的恐惧，似乎也包含着对同类的不信任。
“看到了吗？”
杨涵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们帮不了他们。
甚至，如果让他们发现我们，为了食物和出路，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末日之下，人性经不起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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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小秋沉默了，她明白杨涵是对的。
那种无力感像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鼻子发酸，但她强迫自己把眼泪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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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紧时间，”杨涵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重新变得坚定，“找到衣服，立刻离开。”
两人不再犹豫，趁着休息室那边没有动静，迅速而安静地溜进了不远处的服装区。
这里同样一片狼藉，货架东倒西歪，衣服散落一地，很多上面都沾满了污渍甚至血污。
她们顾不上挑剔，快速地在混乱中翻找着厚实、耐磨的衣物，尤其是男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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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程中，她们尽量不发出声音，但不可避免的悉索声，还是引来了附近一两个游荡的丧尸。
杨涵毫不犹豫，用消防斧快速而安静地解决了它们，动作干净利落，尽量避免更大的响动。
背包渐渐被填满。
柳小秋甚至还找到了一些结实的帆布腰带和几顶保暖的帽子，也一并塞了进去。
“够了，再多就影响行动了。”
杨涵掂量了一下背包的重量，低声道。
她们最后看了一眼员工休息室的方向，那里依旧紧闭着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里面的人的命运，她们无权也无力干涉。
沿着原路，两人小心翼翼地撤退，比来时更加警惕。
顺利穿过后勤通道，回到那扇半掩的防火门外，重新呼吸到外面冰冷而“相对自由”的空气时，她们才感觉一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启动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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