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囚

遇见顾城的那年，他十三。
我岁。
被送进孤儿院的我，刚刚接受什么叫父母双亡。
但我仍然选择把半块馒头让给了如狼崽子般的顾城。
从此，他便认定了我。
上大学时，他篡改了我的志愿，把我锁在只有我们的房子里。
别想离开我。
他的吻越来越烫，眼神越来越暗。
他以为我是笼中雀，殊不知，我早已在暗中磨利了爪牙。
1.
鸢鸢，今天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做。
顾城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晨起的微哑，和他身上那股我曾迷恋，如今只剩生理性厌恶的淡淡烟草气息。
我蜷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他昨晚强塞给我的小熊玩偶，眼神空洞地盯着电视里无声播放的动画片。
都行。我轻声回答，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他很快端着早餐出来，牛奶、煎蛋、草莓酱吐司。
都是我曾经最爱吃的。
他将餐盘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顺势坐在我身边，手臂自然地环上我的腰。
怎么了?不开心?他低下头，鼻尖蹭着我的颈窝，语气带着小心翼翼地讨好。
我僵着身体，任由他亲昵的动作。
没有。
那就是想我了。他轻笑，在我耳垂上落下一个滚烫的吻。
昨晚工作太晚，回来你都睡着了，没能好好抱抱你。
我放在身侧的手指悄悄收紧。
顾城，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2.
十三岁的顾城第一次出现在孤儿院食堂时，是被几个高年级的孩子拖进来的。
他们把他按在地上拳打脚踢，他却一声不吭。
只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像一头濒死却不肯屈服的幼狼。
院长和其他孩子都漠然地吃着饭。
仿佛那是每日上演的戏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端着自己那份只有一个馒头和半碗清汤的晚餐，走到了他面前。
给。我把馒头掰了一半，递到他布满血污的唇边。
他愣住了，那双凶狠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茫然。
然后，他猛地张口，狠狠咬住了馒头。
也咬住了我的手指。
不疼，只是有点麻。
我没有抽回手，静静地看着他狼吞虎咽。
从那天起，顾城就成了我的小尾巴。
或者说，我是他唯一允许靠近的领地。
他会把别人给他的糖偷偷塞给我。
也会在我被欺负时，不要命地冲上去跟人打架，哪怕被打得头破血流。
他说: 鸢鸢，有哥在，没人能欺负你。
3.
鸢鸢，这道题的解法，用这个公式会更简单。
顾城修长的手指点在我面前的习题册上，声音温和。
彼时我十七岁，正为即将到来的高考焦头烂额。
他已经离开孤儿院三年，凭借着过人的头脑和狠劲，在社会上闯出了一片小天地，有了自己的公司。
他坚持要将我从孤儿院接出来，住进他买的这套大房子里。
美其名曰，方便照顾我，给我更好的学习环境。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朗侧脸，心跳有些失速。
谢谢哥。我低下头，掩饰脸颊的红晕。
他轻笑一声，揉了揉我的头发: 傻丫头，跟哥客气什么。
那时的我，还沉浸在兄长关怀的甜蜜错觉里。
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浓稠的占有欲。
我以为，那是相依为命的亲情，在慢慢变质成爱情。
我甚至期待过。
4.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查到了自己的分数。
比预估的还要高出十几分。
这意味着，我心仪的那所南方大学，稳了。
我兴奋地拿着手机冲向书房，想第一时间和顾城分享这个好消息。
哥我考上了我……
书房的门虚掩着。
我推开一条缝，却看到顾城正对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什么。
屏幕上，是高考志愿填报系统。
而第一志愿那一栏，赫然填着本地一所名不见经传的二本院校。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你在做什么?我的声音因为震惊而颤抖。
顾城闻声回头，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鸢鸢，你来了。
你看，我帮你把志愿填好了，这所学校离家近，以后我每天都能接送你。
他说得那样理所当然，仿佛只是帮我削了一个苹果。
5.
为什么?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你明明知道我想去南大
顾城站起身，一步步朝我走来。
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南方太远了，鸢鸢。
他伸手，想要抚摸我的脸颊，我偏头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神暗了暗。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他收回手，语气依旧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听话，就在本地上大学，嗯?
这不是听话不听话的问题我终于忍不住，声音拔高。
这是我的人生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凭什么?他重复了一遍，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让我毛骨悚然。
他猛地扣住我的手腕，将我拽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
就凭我是你哥，就凭这些年是我养着你，就凭……
他低下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廓，我爱你，沈鸢。
那三个字，在这时，竟显得如此可怕。
6.
我被他那句我爱你惊得浑身僵硬，一时间忘了反抗。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所以，鸢鸢，别想着离开我。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眼神痴迷，你只能是我的。
我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曾经让我心动不已的容颜，此刻却只觉得陌生和恐惧。
你疯了。我喃喃道。
是，我疯了。他毫不避讳地承认，低头吻上我的唇。
那不是一个温柔的吻，充满了掠夺和占有，仿佛要将我吞噬殆尽。
我拼命挣扎，却抵不过他绝对的力量。
直到我快要窒息，他才微微松开我。
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喘息着说: 从你把那半块馒头给我的那天起，我就疯了。
沈鸢，这辈子，你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7.
志愿填报截止日期很快就到了。
顾城没有再给我接触电脑和手机的机会。
他似乎笃定了我无法更改那个被他强行定下的志愿。
我看着窗外自由飞翔的鸟儿，心中一片死灰。
他每天依旧对我温柔体贴，仿佛之前那个强硬偏执的人只是我的错觉。
他会亲自下厨做我爱吃的菜，会给我讲他公司里发生的趣事。
会在我发呆的时候从背后抱住我，吻我的发顶。
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他用温柔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我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录取通知书寄来的那天，是我十岁的生日。
顾城特意请了假，在家为我准备了一个小型的生日派对。
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捧着一个精致的蛋糕，上面插着十根蜡烛。
鸢鸢，生日快乐。他眼神温柔地看着我，许个愿吧。
我看着跳动的烛火，闭上眼睛。
我的愿望是，逃离这里，逃离顾城。
8.
拆开那封印着本地二本院校校徽的录取通知书时，我没有任何表情。
顾城却很高兴。
他将通知书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好几遍，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晃眼。
太好了，鸢鸢，以后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他兴奋地抱住我，在我脸上亲了好几口。
我像个木偶一样任由他摆布。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微微蹙眉: 怎么了?不高兴吗?
我摇摇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有，我很高兴。
他这才放下心来，拉着我的手在客厅里转圈。
夜晚，他第一次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堂而皇之地躺在了我的床上。
我缩在床的另一侧，身体紧绷。
他从身后抱住我，手臂禁锢着我的腰。
鸢鸢，别怕。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滚烫的吻落在我的后颈。
我闭上眼，绝望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指甲掐进了掌心，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顾城，你会为此付出代价，这是你逼我的。
9.
那一夜，我成了顾城真正意义上的女人。
他很青涩，却也格外凶狠，仿佛要将这些年压抑的情感一次性爆发出来。
我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娃娃。
事后，他抱着我，一遍遍吻着我的额头和眼睛。
鸢鸢，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满足和不易察觉的恐慌。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天色微亮。
大学开学前，顾城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他给我买了新手机，但电话卡是他用自己身份证办的，微信好友也只有他一个。
他给我办了一张银行卡副卡，美其名曰方便我花钱，实际上是想掌控我的每一笔消费。
我成了他名副其实的笼中鸟，金丝雀。
10.
大学生活和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顾城每天准时出现在校门口接送我，引来无数艳羡和探究的目光。
同寝室的女生好奇地问我: 沈鸢，那个每天来接你的帅哥是你男朋友吗?对你真好
我只能尴尬地笑笑，含糊其词。
顾城不允许我参加任何社团活动，不允许我和其他男生有过多接触。
有一次，班级组织聚餐，一个男同学顺路送我到校门口，恰好被顾城看见。
他二话不说，冲上去就给了那个男生一拳。
力道之大，让那男生踉跄几步，嘴角立刻见了红。
离我的女人远一点他眼神阴鸷，像一头被触怒的狮子。
周围的同学都吓呆了。
我吓坏了，连忙拉住他。
那个男生也吓得不轻，连声道歉后仓皇逃走。
回家的路上，顾城一言不发，车厢里的气压低得吓人。
11.
回到家，顾城将我抵在门板上，眼神猩红。
你就那么喜欢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吗?他捏着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不是的，我们只是同学……我试图解释。
同学?他冷笑，同学就可以靠那么近?同学就可以让他送你回来?
他的质问像一把把尖刀，扎得我喘不过气。
顾城，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有些崩溃。
道理?他俯身，鼻尖几乎贴上我的，我的道理就是，你是我的，谁也别想碰
说完，他便狠狠吻了上来，带着惩罚的意味。
我被他吻得头晕目眩，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尝到了咸涩的味道，动作微微一顿。
随即吻得更加凶狠。
直到我浑身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他才放开我。
记住，沈鸢，你是我的，永远都是。他抱着我，在我耳边一遍遍重复。
12.
那次之后，我彻底成了大学里的异类。
没有人敢再主动接近我，生怕惹怒我那个占有欲爆棚的男朋友。
我每天独来独往，没有任何交集。
顾城似乎很满意这种状况。
他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对我也更加温柔体贴。
他会记得我的生理期，提前为我准备好红糖姜茶和暖宝宝。
也会买回我随口提过一次的零食和玩偶。
他甚至开始学着做我喜欢吃的辣菜，尽管他自己一点辣都不能吃。
有时候，我看着他为我忙碌的身影，会产生一种错觉。
或许，他只是爱得太深，太害怕失去我。
但这种错觉很快就会被他近乎变态的控制欲击碎。
他会趁我睡着时，偷偷查看我的手机。
会在我的书包里放上定位器。
甚至，还会在我洗澡的时候，守在浴室门口。
我感到窒息，却无力反抗。
只能更深地埋藏我的恨意，等待时机。